韓子禾是誰，這不是個哲學問題，但還真把趙意難住了。

至於哈希說的據點負責人，趙意是真不信。

主要是吧……這喜歡去忽悠別人的人呢，通常對別人的話也有一種近乎本能的質疑。

當然，對於哈希言語真實度，還有二分之一真實的可能.性.這件事，趙意暫時不想考慮。

因為這事要是考慮的話，久沒法子保持冷靜了。

他還指著將對方給糊弄熟了呢！

“哈希小姐，您這是不相信我們咯？”趙意雖然面色依然，但語氣已經和之前不同了。

哈希聞言，立刻擺手：“趙意先生，您請勿動怒，我們也是按程序行事。”

“大哥，咱們不跟她們玩啦！”周磁上前就要將趙意拽到一邊，被姜瀟和馮颯倆人阻止了。

“你別鬧！”趙意拍開周磁那只手，跟哈希道，“哈希小姐，你要這麽說，我也無話可說……不就是辨認人麽！可以！”

言罷，他站起身，在那據說是據點聯絡人和據點負責人之間來回踱步巡視。

“怎麽樣？趙意先生有何發現？”哈希見他久看對方不語不由催促道。

趙意聞聲，回首給她一個無奈表情：“哈希小姐，我之前就已經和您說過，我們的聯絡人……對他，我們是只知其人、只聞其聲、未見其面，您要求我辨認出來……這很為難人啊！”

“你也別難為我大哥！要說和上線更熟悉，那肯定是我啊！這樣吧！”周磁站出來，對哈希說道，“你給我找一個質量過關的變音器，然後，讓這人將話筒放在距離嘴邊十五厘米的位置，讓他提起音調說話！”

哈希：“……”

她揮揮手，讓人將被她說是上線本人的男人帶走：“看來你真知道怎麽辨認對方，那麽就好辦啦！”

“至於這一位……”哈希拍拍看起來四肢極其發達的男人肩膀，又問一邊道，“你們誰能辨認他是不是韓子禾呢？”

“這你別看我！”周磁見對方盯住他看，目光隱隱的，竟然還有期盼？！

“這人可真會想！”他哼道，“什麽韓子禾不韓子禾的，我還韓子苗呢！誰知道是哪個？我們又不是給他們陌門賣命啊！我們連他們的底細都不清楚，更不知道為之奮鬥、從而安身立命之處，竟然還是一處據點？！

你說，像我們這樣的，在他們那裏的地位，能有什麽地位？——關於這點，你們心裏就沒有點數？

你自己說，他們能告訴我們重要事情麽？換成你們！你們易地而處，你們拍著良心想一想，你們能對我們推心置腹？”

哈希：“……”

聞言良久，她才揮揮手，讓人將那個據稱是據點負責人的“韓子禾”帶下去。

“趙意先生、周磁先生、姜瀟先生、還有馮颯先生，恕我在此和大家說一句抱歉，我們這邊也是委實太過於心切，以至於……讓諸位感到不舒服。”哈希說起場面話來，也是頭頭是道，她說，“諸位可能因為不清楚我們這次行動的目的，而對我們……有所誤解，其實事情呢，是這樣的，我們說的陌門，實際上，是一個不法組織，是專門針對M國存在的組織，我們需要對其正式進行查詢，然後，我們再考慮是不是應該對其進行查處。”

趙意、周磁、姜瀟以及馮颯：“……”

這麽正正經經說出來的話，他們差點就信啦！

可惜，在哈希胡扯之前，他們已經知道關於陌門的基本信息了，所以這女人蒙蔽不了他們呢！

“你知道，這和我們兄弟幾人，毫無關系啊！我們不是M國公民，沒有協助你們做只對你們有好處的事情……我這樣說，哈希小姐能否聽懂呢？”趙意這是公開跟哈希要價了。

“……”哈希至此，也知道她能承諾的東西已經不可能滿足趙意和他那幾個兄弟啦！

所以，她只能向上級提出申請。

“你們稍等片刻，我去去就來。”這麽說著，哈希站起身來，沖包括周磁在內的人頷首，然後，轉身離開。

“大哥，你說……”周磁想問關於上線是否真的叛出陌門這件事，結果，不等他話說出口，趙意仨人就已經一人一腳踹過去了。

被自家弟兄們共同不友好對待的周磁：“……”

這樣一直對他，應該不合適……吧？！

雖然心裏吐槽，可周磁的反應，那可真不是吹出來的，就在他被趙意他們不友好對待的時候，他已經意識到這話題不應該在此時此刻說出來，甚至，他懷疑這裏有對方放好的.竊.聽.器！

所以，他當時就立刻後悔了。

不僅後悔，他還迅速做出將話無縫連接一般圓好的打算！

“你說，咱們這麽實誠跟他們交代，他們真能言而有信麽？要是不放咱們哥兒幾個走，咋辦？”

周磁這話一說，頓時迎來幾兄弟特別滿意的目光。

“二哥你怕啥！”姜瀟嗤笑道，“我們既然束手就擒一般出來，又能據實已告，那麽就說明，我們手裏頭還有籌碼能用！只要對方足夠聰明，他們就一定不會做出讓他們‘功虧一簣’的事情！”

“還有什麽情報？我怎麽不知道？”周磁問，“你別不是唬我？！”

“呵呵。”對於周磁所問，姜瀟回給對方一個笑，只道，“二哥啊，你不是外人，按理說呢，我告訴你也沒有問題，但是！須知，這裏隔墻有耳！我要是說出來，恐怕手裏的砝碼就不成氣候啦！”

“二哥，這是老幺幹活時，整理出來的，就是我和他曾搭檔過，都一無所知呢！所以，你也別別扭啊！”這是馮颯安慰周磁的話。

周磁無語：“……”

這家夥可真不會說話啊！他不說，他還沒感覺怎麽樣呢！這麽一說出來，就算不尷尬也快要尷尬了！

“那咱們換一個話題！”周磁說，“你們說……他們帶出來的‘韓子禾’其人，到底是真是假？”

“真真假假、假假真真，是真是假，又與我們何幹？”趙意說的隨意，滿不在乎的口氣讓不知情的人聽了，真會以為他不理睬哈希他們的目的。

“怎麽會沒有關系呢？”見趙意不在乎，周磁頓時急了，忙不疊道，“大哥，你別犯糊塗啊！你想想，那要是真人的話！他能負責一處據點，那說明什麽呢？說明他在陌門地位不低啊！

大哥你再想想！咱們，雖然和陌門沒關系，可是，咱們這麽想，哈希那邊不一定那麽認為不說，說不定那陌門他們也那麽想呢！要真是這樣，咱們都跟哈希他們說啦！那陌門他們豈不是認定咱們也背叛他們啦？

說不定，他們，將上級聯系人也給抓住了！要是這樣的話，不管他們試探咱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，我們都懸啊！要是那陌門將上級的黑鍋算到我們身上，咋辦？咱們幾人才踏實過幾天好日子啊！”

“你有什麽好辦法呢？”趙意聳聳肩道，“你說的，我都清楚……可我們能怎樣？不僅僅是陌門，就是哈希他們，我們也不是對手啊！……老二，你現在還沒有聽明白、看清楚？那哈希他們，可是背靠M國呢！我們不是他們對手啊！”

“所以，我們也只能是‘識時務者為俊傑’啦！”姜瀟同情的拍拍周磁肩膀，道，“只要從這離開，咱們兄弟，那可就是‘海闊憑魚躍、天高任鳥飛’啦！”

“要我說，你們想的太多！”馮颯嗤笑起來，“你們好好動動你們腦子想想！只要想想就能知道，那人怎麽可能叫一個充滿女性色彩的名字呢？而且，大哥雖然也不很清楚陌門是怎麽回事，可是這麽長久以來，咱們單方面給他們劃賬，按道理說也要讓咱們見見廬山真面目吧？可結果怎樣呢？

不用我說，你們也清楚啊！他們分紅照收，但是見面別想！是不是？是不是！你們自己好好想想！想想是不是這麽回事！

之前我不了解真正的情況啊！所以，只以為對方搭錢就是想賺一個零花而已！可現在，我不這麽認為，我想，對方應該也只是想假借那陌門之名，讓我們一方面可以免於被驚擾，從而不能安生做買賣。

另外一方面，也是希望可以順便將咱們震懾一下，讓咱們不會對他或者他們動小心思。——畢竟，財帛動人心啊！若只是臨時搭檔還好，可若是像他這麽長時間不出面，若咱們當真對他那份分紅眼紅，他很可能遭受損失啊！”

“可是，若是……按你這麽說話，那他很可以親自出面啊，就按照正常合作者行為方式做事就可以啊！”周磁對馮颯的解釋不怎麽認可。

倒是趙意聞言，點頭：“老三有長進啊！”

頓時馮颯樂了。

“不過，你這番言語呢，好像沒有證據，所以不好胡說。”趙意說道，“至於你說的關於韓子禾名字的問題……也許，只是代號？誰知道呢！反正這是哈希他們的事情，咱們犯不著跟他們撓頭！”

這話深得姜瀟讚同，他說：“我們與其跟著琢磨‘是真是假’，還不如計策呢！想想對方要是真不講信用準備反悔，我們該怎麽辦？同樣，哈希他們要是想利用咱們，配合投誠的‘真韓子禾’，或者和‘假韓子禾’一起，釣‘真韓子禾’上鉤，咱們又該怎麽辦才好啊！”

“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得罪那陌門！反正我瞅著他們好像也是對咱們這處產業有興趣而已，那麽，咱們把這裏讓給他們，也就是啦！”對於姜瀟提議，老三馮颯確有不同看法，“從一開始，我們就應該十分明確給劃出他們一個底線來，讓他們知道哪一些要求可以提，而哪一些事情是不提提的！”

“那一會兒和他們說清楚！”姜瀟沒有反對，而是點著頭，應和馮颯的話。

……

“怎麽樣？他們是不是說真話？啊？頭兒？”自稱向上級匯報申請的哈希，此刻坐在一副不算小的顯示屏後面，和其身旁的小胡子男人說道。

哈希的上司沒有立刻回話，而是將其中他已經看過的畫面回倒，反覆揣摩斟酌。

這好半天啊！哈希都隱隱地有幾分煩悶了，他才緩緩將註意力從顯示屏上撤回，點點頭：“也許，你是對的。”

他道：“要麽，就是……他們演技太好，或者說，我這眼力不夠；要麽就是他們說真話了，沒有騙人……我想，後者的可能性，還是比較高的。”

哈希輕嚙著嘴唇道：“那麽，我們……應該怎麽對待他們呢？”

這，很是重要啊！因為這其中，可是牽扯到——趙意他們幾人到底應該是去、還是留的關鍵問題啊！

而這個問題，上司聽到之後，露出一個十分意味深長、耐人尋味的笑。

哈希：“……”

她有些懵啊！

話說，上級他到底是……怎麽個意思？

到底是應該等他們利用價值全都被使用完全之後將其處理掉，還是應該言而有信，放他們離開呢？

作為上級領導，給一個準話而已啊，有這麽難啊？！

大概是哈希表情太明顯，還準備倚重她、讓她多做事的上級終於說清楚了：“他們，要是能為我用，那麽，放他們一回，也可以！”

這言外之意，就再清楚不過——若是不能為他們所用，那麽，對不起啦！他們只能感受啥叫“出爾反爾”啦！

“那……我跟他們提要求去！”哈希站起來，準備回去。

“這樣……”上級忽然說道，“只要他們願意為我所用，那麽……適當放寬一下條件，也不是不可以！你可要拿捏好分寸和度啊！不要談崩啦，我看他們幾人，還不錯，好好教教，說不定能堪大用呢！”

哈希：“……”

他們？就他們？能堪大用啊？她怎麽沒有看出來呢？尤其是周磁那樣的人，還能堪大用呢？！

怎麽可能呢！

別開玩笑啦！

她怎麽不信呢！

雖然心裏是這麽想，但是哈希沒說出來，畢竟，她這上司有些剛愎自用，不喜別人反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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